[拼音]:Qieyun yin
[外文]:ancient Chinese sound system
指《切韵》一书所反映的语音系统。《切韵》原书已经失传,但它的语音系统却完好地保存在两个增订本里。这两个增订本是故宫博物院藏唐写本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一般简称《王三》)和《大宋重修广韵》(一般简称《广韵》)。要了解《切韵》的语音系统,主要就是以这两部书为依据。
研究《切韵》的语音系统,一般分两步进行:先考求出声、韵类别,然后再构拟出它们的具体音值。
《切韵》用反切注音。反切上、下字的选择是任意的,同声或同韵的字并不都用相同的反切上字或下字。 因此要弄清楚《切韵》的声、韵类别,就必须在反切的分析和归纳上下一番工夫。最先有系统地研究《广韵》反切的是清末人陈澧。他在所著《切韵考》一书中,通过《广韵》反切对《广韵》的声、韵类别进行了全面的研究。他根据反切上字取声,下字取韵的基本原理,创造了一个研究反切的著名方法,后来通称之为系联法。陈澧在卷首《条例》中自述了他的方法。概括起来,有下列几点。
(1)反切上字或下字同用的,被切字的声母或韵母必然同类。如“冬,都宗切”,“当,都郎切”,同用反切上字“都”字,则“冬”与“当”声母必然同类;“东,德红切”,“公,古红切”,同用反切下字“红”字,则“东”和“公”韵母必然同类。
(2)反切上字或下字互用的,被切字的声母或韵母必然同类。如“当,都郎切”,“都,当孤切”,“都”做“当”的反切上字,“当”做“都”的反切上字,“都”和“当”的声母必然同类;“公,古红切”,“红,户公切”,“红”做“公”的反切下字,“公”做“红”的反切下字,则“公”和“红”的韵母必然同类。
(3)反切上字或下字递用的,被切字的声母或韵母必然同类。如“冬,都宗切”,“都,当孤切”,“冬”字用“都”字做切上字,“都”字又用“当”字做切上字,依次递用,则“冬、都、当”3字的声母必然同类;“东,德红切”,“红,户公切”,“东”字用“红”字做切下字,“红”字又用“公”字做切下字,依次递用,则“东、红、公”3字的韵母必然同类。
(4)《广韵》同音的字不会设立两个不同的反切,因而两个反切下字同类的,上字必不同类。如“红,户公切”,“烘,呼东切”,“公、东”韵同类,则“户、呼”声不同类。划分反切上字的类别,就以此为根据。反过来,两个反切的上字同类,下字必不同类。如“公,古红切”,“弓,居戎切”,“古、居”声同类,则“红、戎”韵不同类。划分反切下字的类别就以此为根据。
(5)反切上字有时两两互用,因而有实同类而不能系联的现象。如“多、得、都、当”4字声本同类,但“多,得何切”,“得,多则切”,“都,当孤切”,“当,都郎切”,“多”与“得”,“当”与“都”两两互用,4字因而不能系联。不过《广韵》一字两音往往互注反切,互注的反切既然同音,它们的反切上字当然同类。如平声东韵“冻,德红切,又都贡切”,去声送韵“冻,多贡切”。这里又音“都贡切”指的就是“多贡切”。既然“都贡”、“多贡”同一音,“都、多”两字当然声同类。凡上字实同类而不能系联的,据此以定其系联。
(6)反切下字有时也两两互用,因而也有实同类而不能系联的。如“朱、俱、无、夫”4字韵本同类,但“朱,章俱切”,“俱,举朱切”,“无,武夫切”,“夫,甫无切”,“朱”与“俱”,“无”与“夫”两两互用,4字因而不能系联。《广韵》平、上、去、入四声相承的韵,它们的分类也大多相承。凡反切下字不系联,而相承的韵又分两类的,就据以定其分类,否则虽不系联,也定为同类。
就利用反切本身以考求《广韵》的声、韵类别来说,陈澧的方法基本上是站得住的。只有利用又音一点略欠妥当,因为《广韵》又音很多,是抄录另外来源的前人的反切,往往与正切相矛盾。不过陈澧在使用又音反切时显然有所取舍,没有多滥用又音。
陈澧的真正不足之处,在于把系联法绝对化了。他强调“惟以考据为准,不以口耳为凭”。实际上由于用汉字拼音的不易准确,加上历史音变因素的干扰,反切经常有不合常轨的现象,单纯地依靠系联,并不能分清所有的声、韵类别。后人有鉴于此,在陈澧系联法的基础上,广泛地利用其他有关的材料和知识,终于逐步解决了大部分陈澧未能很好解决的问题。
构拟音值必须以活语言为主要依据。构拟《切韵》的音值一般就是在比较现代方言读音的基础上往上对《切韵》音系的读音进行推测。语音的演变是有规律的。现代方言音系都是从《切韵》音系以及与《切韵》音系有共同历史渊源的其他方言音系按照各自的规律发展而来。它们都与《切韵》音系之间存在着直接的或间接的历史渊源关系和语音的对应关系。它们必然都在不同的方面和不同的程度上反映出《切韵》音系的某些特征。因此只要把现代方言的各种读音加以比较,再和《切韵》的声、韵类别及其结构规律对照起来观察,并参考其他历史语音资料及语音演变的通则,就可以拟测出《切韵》音系的大致音值来。试以《切韵》端、透、定3母为例,述其拟测过程如下:
先把这3母在现代方言里的读音对照列出:然后逐项进行比较、观察。先看发音部位。3母在各地都读作舌尖音,这与早期韵图把它们标作“舌头”音完全相合。因此可以假定《切韵》这3母也是舌尖音。再看发音方法。3母各地都读作塞音;端母清音不送气,透母清音送气,各地也一样。可以假定《切韵》也如此。定母北方方言、客家方言、闽方言都读作清音,与端母或透母混而不分,显然与《切韵》不合,但吴方言、湘方言则读作浊音,与端母、透母互相区别,而早期韵图又把定母标作浊音,也正与吴方言、湘方言相合,因此可以假定《切韵》的定母是浊音。这个浊音吴方言送气,湘方言不送气, 不相一致。不过吴方言的送气是浊的〔抰〕,它不仅出现于塞音和塞擦音之后,也出现于〔 m、n、l〕等通音之后,并且当通音声母的声调有阴阳对立时,则只出现于阳调,不出现于阴调。例如吴兴话“拎”读〔li嬜〕(阴平),而“零”读〔l抰i嬜〕(阳平)。这都说明吴方言的浊送气不是原有的,而是在声调分化为阴阳之后,在阳调的影响下产生的。这也就是说,早期吴方言端、透、定3母的格局与湘方言并无两样。另外,梵文字母对音也提供了类似的信息。 从东晋到唐初大多以定母的“陀”字对译梵文不送气的da,而以其他办法对译梵文送气的dha,例如法显用“陀呵”两字拼合(法显译《佛说大般泥洹经》卷第五《文字品》第十四),阇那崛多用新造字“咃”(阇那崛多译《佛本行集经》卷第十一《 学技艺品》第十一),等等。这也证明定母当时是不送气的。据此可以假定《切韵》的定母是不送气的浊音。这样之后就得到:端t,透t‘,定d。
用近代语言学的方法构拟《切韵》音值是20世纪初由外国学者开始的,瑞典汉学家高本汉是取得较大成绩的第一个人。不过高氏所做的工作是开创性的,缺乏借鉴,而所用资料的范围又有很大的局限性,他的结论有很多地方是不够妥当的。几十年来,在中外学者的努力下,又取得了不少进展。但由于拟音工作的复杂性和艰巨性,要获得比较圆满的结论,还有待于进一步的努力。
声母陈澧之后,通过中外学者一个世纪的努力,基本上考明了《切韵》的声母系统,现开列于下:
帮组 帮p 滂p‘ 並b 明m
端组 端t 透t嶉 定d 泥n
来组 来l
知组 知慩 彻慩‘ 澄庿 娘怱
精组 精堭 清堭‘ 从扷 心s 邪z
庄组 庄掵 初掵 崇dЗ 生∫ 俟З
章组 章慯 昌慯 船d尶 书嶃 常尶
日组 日n尶
见组 见k 溪k‘ 群ɡ 疑嬜 晓x 匣γ
影组 影妱 以═以上共37个声母。“帮、滂”等是 惯上用的声母代表字。娘母和泥母出现的机会是互补的,有人认为应该并入泥母。其余的意见基本上一致。对音值的看法分歧要大一些。比如高本汉认为庄组应当读舌尖后音〔堮〕等;罗常培根据梵文对音则认为知组也应当读舌尖后音〔t〕等;陆志韦根据梵文对音又认为船和常的读法应当互易,即常读〔唓〕,而船读〔尶〕;主张泥、娘合并的人则以为日母应当读〔怱〕;等等。这些分歧都还有待于进一步的研究来解决。
韵母《切韵》 193韵中所包含的韵母目前虽然已经大致划分清楚,但有少数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如果按照最多的分法,可得 335个韵母(包括王仁昫增加的广、严两韵),平上去声不分别计算,也有163个。现在把这163个韵母分摄开列于下,分别注明开合等次。三等韵按照韵图处理的不同分为4类。甲类指韵图放在三等的韵,乙类指韵图放在二、三、四等的韵,丙类指重纽韵中韵图放在三等的唇牙喉音字,丁类指重纽韵中韵图放在四等的唇牙喉音字及同韵的舌齿音字。为了方便,入声韵附在相承的阳声韵后面,不单列。每个韵母之下按声调各举一例,也可以兼作335个韵母的代表。无例的地方用圆圈表示。韵目和例字都据《王三》。
(1)通摄
东一 东董送屋
东三乙 中○仲六
冬一 冬湩宋沃
钟三乙 钟肿用烛
(2)江摄
江二 江讲绛觉
(3)止摄
支三丙开 羁绮议
支三丙合 亏诡餧
支三丁开 岐紫企
支三丁合 窥跬恚
脂三丙开 饥几冀
脂三丙合 逵轨愧
脂三丁开 伊旨弃
脂三丁合 葵癸季
之三乙开 之止志
微三甲开 机岂既
微三甲合 韦伟贵
(4)遇摄
鱼乙 鱼语御
虞乙 虞麌遇
模一 模姥暮
(5)蟹摄
齐四开 齐荠霁
齐四合 圭○惠
齐三乙开 栘○○
祭三丙开 ○○
祭三丙合 ○○刿
祭三丁开 ○○艺
祭三丁合 ○○锐
泰一开 ○○泰
泰一合 ○○外
废三甲开 ○○刈
废三甲合 ○○秽
佳二开 佳蟹债
佳二合 蛙拐卦
皆二开 皆骇诫
皆二合 乖○怪
夬二开 ○○虿
夬二合 ○○夬
咍一开 咍海代
灰一合 灰贿队
咍三乙开 ○茝○
(6)臻摄
痕一开 痕佷恨
魂一合 魂混慁骨
真三丙开 巾螼僅乙
真三丙合 囷窘韵茁
真三丁开 因紧印吉
真三丁合 均筍呁橘
臻二开 臻○○栉
殷三甲开 殷隐焮迄
文三甲合 君恽运屈
(7)山摄
元三甲开 言偃建歇
元三甲合 元阮愿月
寒一开 寒旱翰曷
寒一合 桓缓换括
删二开 删潸
删二合 关绾惯刮
山二开 山产裥黠
山二合 顽○幻滑
先四开 先铣霰屑
先四合 玄犬绚血
仙三丙开 愆蹇彦杰
仙三丙合 权卷眷蹶
仙三丁开 甄遣谴孑
仙三丁合 娟蜎绢缺
(8)效摄
萧四 萧筱啸
宵三丙 妖藨庙
宵三丁 腰眇妙
肴二 肴巧效
豪一 豪晧号
(9)果摄
歌一开 歌哿箇
歌一合 戈果过
歌三乙开 伽○○
歌三乙合 ○○
(10)假摄
麻二开 加下讶
麻二合 瓜瓦化
麻三乙开 遮也夜
(11)宕摄
阳三乙开 阳养漾药
阳三乙合 王往况戄
唐一开 唐荡宕铎
唐一合 光晃旷郭
(12)梗摄
庚二开 庚梗鞭格
庚二合 觥矿蝗虢
庚三乙开 京景敬戟
庚三乙合 荣永
耕二开 耕耿诤责
耕二合 轰○轰获
清三乙开 清静劲昔
清三乙合 营颍夐役
青四开 青顶径锡
青四合 萤迥荧
(13)曾摄
蒸三乙开 蒸拯证职
蒸三乙合 ○○○洫
登一开 登等嶝德
登一合 肱○○国
(14)流摄
尤三乙 尤有宥
侯一 侯厚候
幽三乙 幽黝幼
(15)深摄
侵三丙 音锦禁邑
侵三丁 愔枕鸩揖
(16)咸摄
覃一 覃感勘合
谈一 谈敢阚盍
盐三丙 淹奄
盐三丁 黡厌靥
添四 添忝怗
咸二 咸豏陷洽
衔二 衔槛鉴狎
严三甲 严广严业
凡三甲 凡范梵
乏以上的分类有些地方学者们有不同的意见。例如臻韵(举平以赅上去入,下同)只有庄组平入声字,与真韵正好互补,有人主张臻与真应当合并。严、凡两韵的情况也类似。严韵只有平入声牙喉音字,与凡韵基本上互补,《王三》业韵“怯,去劫反”与乏韵“1猲,起法反”对立。不过“怯”小韵有的《切韵》残卷没有收,大概是《王三》增加的。“1猲”字“起法反”的音,经史音注中比较晚出,谐声偏旁也不合。同小韵的“姂”字,有的《切韵》残卷也没有收。可见这个小韵也不一定是《切韵》原有的。所以有人主张“严”与“凡”也应当合并。至于重纽两类的划分则意见更为分歧。所谓重纽是指支、脂、祭、真、仙、宵、侵、盐八韵中唇牙喉音两套对立的小韵而言。分歧出在重纽两类与同韵舌齿音的关系问题上。上表所列是董同龢的说法。他认为重纽四等与同韵舌齿音为一类,重纽三等独立为另一类。有人则持相反的看法,认为重纽三等与同韵舌齿音为一类,重纽四等独立为另一类。陆志韦则又持另一种看法,认为重纽三等与同韵知、庄、来三组声母为一类,重纽四等与其余舌齿音为另一类。如此等等。
以上这些不同看法对韵母的多寡难免产生影响。如果根据臻、真合并,严、凡合并,重纽四等独立成类的意见,即邵荣芬《切韵研究》的意见,则《切韵》的韵母就只有325个,平上去声不分别计算则只有158个。
上表没有附列各韵的读音,这是因为各家所拟的读音分歧还相当大。比较一致的意见只有下列几点。
(1)在四等具足的摄里,一等韵的主要元音偏低偏后,二、三、四等韵依次偏高偏前。试以效摄为例:
一等豪 ɑ 二等肴 a
三等宵 四等萧 ε(或е)
(2)在只具备一等和三等的摄里,一等韵和三等韵的主要元音可以相同,一、三等的区别由介音表示。例如宕摄:
一等唐 ɑ嬜 三等阳 iɑ嬜 不同等而合为一韵的,也适用同样的原则。例如:
歌一等开 ɑ 歌三等开 iɑ
麻二等开 a 麻三等开 ia
(3)合口有介音u,三等有介音i(或j)。例如:
一等开口痕 媅n 一等合口魂 u媅n
三等开口殷 i媅n 三等合口文 iu媅n
(4)韵尾一般认为有3种,一为元音韵尾,一为鼻音韵尾,一为与鼻音韵尾相配的入声塞音韵尾。现将这3种韵尾列表举例如:
声调《切韵》把韵按声调分成4大类,并分别标以平上去入的名称,可见《切韵》有4个声调。有人认为《切韵》是四声八调,也就是说4个声调按声母清浊各分为阴阳。不过在《切韵》的反切下字里一点也看不出阴阳分化的痕迹。试以《王三》的四等韵为例,它们的反切上下字清浊配搭关系如表所示:清浊混用的百分比都略大于或接近于半数,这说明《切韵》反切在切下字清浊的选择上完全是任意的,一点也没有清选清,浊选浊的倾向。由此可见四声八调说缺乏事实根据。
由于文献不足,对声调变化的语音制约条件又缺乏了解,《切韵》四声的调值目前还不能作有把握的构拟。
音韵结构语音系统都有自己的结构规律,《切韵》音系当然也不例外。早期韵图把《切韵》的韵母分为四等列图,不同等的韵母与声母往往有不同的配合关系。现在按照韵图的办法把《切韵》各等韵母与声母的配合关系列一简表于下页。三等韵的丙丁两类因归字有不同意见,表中合在一起,不分列。声母以组为单位,但邪母、俟母、群母、以母分别从精组、庄组、见组、影组中抽出单列。+号表明有字出现。少数例外字从略。
从韵母的角度看,一等韵和四等韵相同,都和帮组、端组、来组、精组(不包括邪母,凡抽出声母的组,同此)、见组、影组共19个声母相拼。二等韵和帮组、来组、知组、庄组、见组、影组也是19个声母相拼。三甲韵和帮组、见组、影组共11个声母相拼。三乙韵和帮组、来组、知组、 精组、邪母、庄组、俟母、章组、日组、见组、影组、以母共33个声母相拼。三丙丁韵除不和俟母相拼外,和三乙韵所拼声母一样。声母最少的是三甲韵,最多的是三乙韵。
从声母的角度看,俟母只拼三乙韵,邪母、以母、章组和日组只拼三乙韵和三丙丁韵,群母则拼各类三等韵。端组只拼一、四等韵,知组、庄组只拼二、三等韵。精组只拼一、四等韵和三乙、三丙丁韵。只有帮组、来组、见组、影组共11个声母和各等韵母都相拼。
《切韵》音系的重要性《切韵》音系是什么性质,是单一的还是综合的,学者们的看法很不统一。但有两点事实是大家都承认的,即《切韵》音系是一个内部一致的音系,并且是当时文化界所公认的权威音系。仅此两点,就使《切韵》音系在汉语语音史的研究中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其重要价值大致有3方面。
(1)《切韵》音系是今天了解6~7世纪之间汉语语音情况的重要根据。它的完整性和权威地位,又使它自然地成为汉语语音史中古时期的代表音系。
(2)《切韵》音系是目前了解得比较确切的中古音系,研究《切韵》以前的语音系统要以《切韵》音系为出发点,要根据《切韵》音系往上推。举例来说,在谐声字里有很多下面一类的谐声例子:竹(知)→笃(端),台(透)→(彻),重(澄)→動(定),农(泥)→浓(娘),等等。主谐字和被谐字总是一边是端组声母字,一边是知组声母字。早期反切也有类似现象。例如陆德明、《经典释文》所录徐邈(344~397)反切:缀,丁卫反(《尚书·立政》);窕,敕尧反(《左传》襄公二十六年);涤,直的反(《礼记·曲礼下》);暱,乃吉反(《左传》襄公二年);等等。甚至《王三》、《广韵》反切也仍然有少数这类残余:儥,都江反(切)(江韵);赧,奴板反(切)(潸韵);等等。这都显示《切韵》以前端、知两组声母关系密切。从《切韵》音系本身看,端、知两组声母有比较明显的分布规律,即端组出现于一、四等,知组出现于二、三等,互不冲突。有少数例外,但不难解释。据此可以推知,魏晋以上端、知两组声母肯定没有区别,后来的区别是在不同的韵母条件下发生演变的结果。即此一例,便可看出《切韵》音系在上推古音中的重要作用。
(3)研究《切韵》后的语音历史以及现代方言,可以利用《切韵》音系来解释语音的变迁。例如在张参(生卒不详)《五 字》一书的注音中有这样一些反切:,必幺反;,捕幺反;杓,匹幺反;摽,匹尧反;僄,匹徼反。从《切韵》音系的角度看,不难确定这是一种音变现象。被切字都是宵韵唇音重纽四等字,切下字都是萧韵字。它们互切,说明在张参的语音里,宵韵唇音重纽四等至少有一部分字变入了萧韵。又例如浙江义乌方言有下面这样的对立字群:连lie:(阳平)/莲liε:(阳平),迁堭‘ie:(阴平)/千堭‘iε:(阴平),钱zie:(阳平)/前ziε:(阳平), 仙sie:(阴平)/先siε:(阴平)。从《切韵》音系的角度看,这种对立也很容易解释。斜线前都是仙韵字,斜线后都是先韵字。它们的对立显然是古代仙、先两韵有分别的遗留。
从上述可知,《切韵》音系是汉语语音史中十分关键的一环。没有它,汉语语音史的研究决不可能达到今天的水平。
参考书目
陈澧:《切韵考》。
高本汉著,赵元任、罗常培、李方桂合译:《我国音韵学研究》,商务印书馆,北京,1938。
陆志韦:《古音说略》,哈佛燕京学社,北京,1947。
李荣:《切韵音系》,科学出版社,北京,1956。
邵荣芬:《切韵研究》,我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北京,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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