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音]:fanqie
用两个汉字合起来为一个汉字注音,有时单称反或切,是我国传统的一种注音方法。例如,《广韵》“冬,都宗切”(以下凡不注出处的反切均出自《广韵》), 就是用“都宗”为“冬”注音。用作反切的两个字,前一个字叫反切上字, 简称切上字或上字, 后一个字叫反切下字,简称切下字或下字。“冬”是被注音字,所以叫被反切字,简称被切字。
反切原理反切的基本原则是上字与被切字的声母相同,下字与被切字的韵母(包括介音)和声调相同,上下拼合就是被切字的读音。
反切与拼音主要有3点不同:
(1)拼音是用一个或几个音素符号来表示声母、韵母的实际音值,而反切所用的每一个汉字都代表一个音节,单纯表示辅音的汉字不存在,以元音开头的汉字也是少数。所以代表声母的反切上字不能不带韵母,代表韵母的反切下字又常常带有声母。这样,代表声母和韵母的反切上下字都含有多余的成分,在拼合的时候,必须去掉多余的成分──上字的韵母、下字的声母。进一步细说反切的原则应该是这样:反切上字只取它的声母,不计较它的韵母和声调;反切下字只取它的韵母和声调,不计较它的声母。
(2)理想的拼音字中的一个声母或一个韵母,只能用固定的一个或一组字母表示,绝不允许随意更动;反切上下字的选用则是灵活的,选用与被切字声母、韵母相同的任何字做反切上下字,都不会改变被切字的实际读音。例如,“孤,古胡切”。假如上字不用“古”,而用“过”、“姑”、“公”等字,下字不用“胡”,而用“乎”、“吴”、“都”等字,被切字的读音都不会变。这是因为前者声母都是[k],后者韵母都是[u]。从原则上说,同一类声母或韵母,各用一个字表示就可以了。假如规定只用一个字来表示,那么就无法给这个字自身注音,因此同一类声母或韵母至少得用两个字,而在实际应用过程中又远不止两个。《广韵》同类声母的上字最多有17个,同类韵母的下字也基本类似。
(3)现代汉语拼音除了有双拼法之外,还有三拼法、四拼法。从书写形式上看,一个音节可以用1~4个音素字母表示;而反切只能用双拼,只容许用两个字。即使是零声母字,也必须有反切上字。例如在普通话里,“爱,乌代切”,被切字“爱”ai是零声母。如果是拼音,声母就可以不必表示了。反切注音法,则必须用一个“乌”字代表零声母来做反切上字。即使是既有韵头又有韵尾的韵母,也只能用整个字做反切下字。例如,“劝,去愿切。”被切字“劝”的韵母是üan,包含3个音素。反切注音法只用一个与“劝”韵母相同的“愿”字做反切下字。
反切刚刚产生的时候是容易学 和掌握的。当时一般人不仅可以通过反切认字,制造反切来注音,而且还能用反切来打哑谜、说隐语(见反语)。后来反切变得难懂了,甚至有些读书人也往往不懂。这是因为语音不断发展变化,用当代音去读古人造的反切,自然不免隔膜。
今音与反切不合举例从中古到现代,汉语的声母和韵母都发生了很大变化。这正是近现代人使用中古反切感到不方便的根本原因。语音变化对反切原则的影响很大,但大体上有规律可循。下面试举几条。
(1)反切的基本要求之一是被切字的声调与反切下字相同。下字是平声,被切字也读平声。但今音平声分阴阳,被切字如果是平声,读阴平还是读阳平,则由上字决定。这是因为中古平声不分阴阳,今音的阴阳是由中古的清浊变来的。中古清声母字归阴,浊声母字归阳。例如:“刊、苦寒切。”下字“寒”是阳平字,但被切字“刊”读阴平,这是因为上字“苦”是中古清声母字。又如:“坛,徒干切。”下字“干”是阴平字,但被切字“坛”读阳平,这是因为上字“徒”是中古浊声母字。
(2)反切的基本要求之二是被切字与反切上字的声母相同。但有一类反切按今音读,被切字与反切上字的送气和不送气不一致。这是因为中古全浊声母今天普通话里已变成送气和不送气两类清声母,平声送气,仄(上去入)声不送气。当上字是全浊声母时,下字是平声,被切字今音为送气清声母;下字是仄声,被切字今音为不送气清声母。例如:“权,巨员切。”上字“巨”今读不送气声母,被切字“权”今读送气声母,这是因为下字“员”是中古平声字,而上字“巨”又属中古浊声母。又如:“度,徒故切。”上字“徒”今读送气声母,被切字“度”今读不送气声母,这是因为下字“故”是仄声字,而上字“徒”又属中古浊声母。
(3)中古的某些反切,按今音读,被切字声母是 [慯]、[慯 ]、[嶃]、而反切上字声母是[k]、[k‘]、[x]或[堭]、[堭‘ ]、[s]。被切字的声母与反切上字的声母不一致。 这是因为中古[k]、[k‘]、[x]和[堭]、[堭‘ ]、[s]两组声母,各有一部分字变成今音[慯、慯 ]、[嶃]。分化的条件在于有无[i]、[y]介音(或主元音,下同)。凡是不带[i]、[y]介音的洪音字,原声母保持不变;凡是带[i]、[y]介音的细音字,声母变成 [慯]、[慯 ]、[嶃]。例如:
绛 古巷切 [慯iɑ嬜] ←─[ku]+[嶃iɑ嬜]
悭 苦闲切 [慯 iεn]←─ [k‘u]+[嶃iεn]
孝 呼教切 [嶃iau] ←─[xu]+[慯iɑu]
酱 子亮切 [慯iɑ嬜] ←─[堭徲]+[liɑ嬜]
青 仓经切 [慯‘i嬜]←─ [堭‘ ɑ嬜]+[慯i嬜]
啸 苏弔切 [嶃iɑu]←─ [su]+[tiɑu]上述6例,被切字今读 [慯][慯‘][嶃],反切上字今读[k][k‘][x][堭][堭‘ ][s]。当然也有反过来的情况,例如:
归 举韦切 [kuei]←─[慯y]+[wei]
匡 去王切 [kuɑ嬜]←─[慯 y]+[wɑ嬜]
毁 许委切 [xuei]←─[嶃y]+[wei]
钻 借官切 [堭uan]←─[慯ie]+[kuan]
窜 七乱切 [堭‘ uan]←─[慯‘i]+[luan]
赛 先代切 [sai]←─ [嶃iεn]+[tai]
类似的变化规律还有一二十条,但仍不能包括全部例外。
对反切术语本身的不同理解大致说来可分为3种:
(1)模棱两可的解释。宋代丁度等编撰的《礼部韵略》(1037)中说:“音韵展转相协谓之反,亦作翻;两字相摩以成声谓之切。”这种说法似乎认为“反”是指反切上下字与被切字声韵相合,“切”是指反切上下字的拼合过程。宋元之际黄公绍、熊忠《古今韵会举要》(1297)说:“一音展转谓之反,一韵展转相摩谓之切,以子呼母,以母呼子也。”这话好象在说反切上字叫反,反切下字叫切。但并不明确。
(2)“反”、“切”同义,都是拼合的意思。清代顾炎武《音学五书·音论》说:“反切之名,自南北朝以上皆谓之反,孙愐《唐韵》谓之切,盖当时讳反字,……唐玄度《九经字样·序》云:‘避以反言,但纽四声,定其音旨。’其卷内之字,‘盖’字下云公害翻,代反以翻,‘’字下云平表纽,代反以纽。是则反也,翻也,纽也,一也。”顾炎武认为“反”就是“切”,“切”就是“反”,也有作“翻”和“纽”的。但他提出的南北朝以上称反、唐代以后称切的看法并不精密。孙炎《尔雅音义》保存下来的反切确实作反,但隋唐以前也有称切的。北齐颜之推(531~?)《颜氏家训·音辞》说:“徐仙民(344~397)《毛诗音》反骤为在遘,《左传音》切椽为徒缘”,“河北切攻字为古琮”。颜氏“反”、“切”并用。
(3)从分析“切韵”两个字入手,认为反切上字叫“切”,反切下字叫“韵”。隋代陆法言《切韵·序》批评前人说:“支脂鱼虞,共为一韵;先仙尤侯,俱论是切。”这是说“支脂”反切下字误为同类,“鱼虞”反切下字误为同类,陆氏称“韵”;“先仙”反切上字本不同类,“尤侯”反切上字本不同类(曾运乾说), 陆氏称“切”。宋代沈括(1029~1093)《梦溪笔谈》卷十五说:“所谓切韵者,上字为切,下字为韵。”金代韩道昭《五音集韵·序》说:“夫《切韵》者,盖以上切下韵,合而翻之,因为号以为名。”沈、韩两家阐述得尤为清楚。各种说法不合,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反切的起源关于反切产生的时代,历代学者的认识很不一致。主要有以下 3种看法。
(1)认为反切是三国魏孙炎创造的。其根据是《颜氏家训·音辞》中的话:“孙叔然创《尔雅音义》,是汉末人独知反语。至于魏世,此事大行。”仔细玩味颜氏的话,只说孙炎“创《尔雅音义》”一书,全用反切注音,并未说孙炎首创反切之法。看来是人们可能片面理解了颜氏的话。
(2)认为从产生汉字的时候就产生了反切。清代刘熙载(1813~1881)《说文双声·序》说:“切音……起于始制文字者也。许氏《说文》于字下系之以声,其有所受之矣。夫六书中较难知者莫如谐声,叠韵、双声,皆谐声也。许氏论形声,及于江河二字,方许氏时未有叠韵、双声之名,然河可为叠韵,江工为双声,是其实也。”与此相近的看法还有合音说。宋代沈括、郑樵,明清之际顾炎武也都持有这种看法。 顾炎武《音学五书·音论》说:“按反切之语,自汉以上即已有之。宋沈括谓古语已有二声合为一字者,如不可为叵,何不谓盍……郑樵谓慢声为二,急声为一,慢声为者焉,急声为旃,慢声为者与,急声为诸,……,是也。愚尝考之经传,盖不止此。如《诗·墙有茨》传,茨,蒺藜也,蒺藜正切茨字……。”形声字也好,合音字也好,既不是反切的开始,也不等于反切。这两者与反切的根本区别就在于:反切是对一个音节的声母和韵母有意识地进行分析,并且对反切上下字做了规定;而形声字大量产生的时代(周、秦),还不可能对汉字作音理上的分析;合音字是急读、缓读问题。所以它们属于无意识的或偶然的,这与反切以注音为宗旨有着本质的区别。
(3)认为反切产生于后汉服虔、应劭时代。章炳麟、吴承仕(1884~1939)等力主此说。章炳麟认为:“服、应训说《汉书》,其反语已著于篇,明其造端汉末,非叔然创意为之。且王子雍与孙叔然,说经相攻如仇雠,然子雍亦用反语,其不始叔然可知也。”(转引自黄侃《声韵略说》的转述)吴承仕《经典释文序录疏证》说:“寻颜师古注《汉书》,引服虔、应劭反语,不下十数事。服虔、应劭皆卒于建安中,与郑玄同时。是汉末已行反语,大体与颜氏所述相符。至谓创自叔然,殆非实情。”这些看法比较合乎情理。首先,《汉书》注中保存着服虔、应劭的反切,这是事实;其次,王肃、孙炎两人的学术思想和学术观点截然相反,王肃一直攻诘孙炎的老师郑玄,如果反切是孙炎创造的,王肃也用反切,就等于授人以柄,自己甘拜下风,这是不可能的;再次,服虔、应劭都是汉末人,这与颜之推说的“是汉末人独知反语”的话相合。
反切的产生,是为了补救读若、直音注音方法的不足。反切与读若、直音比较起来,无疑是个巨大的进步。从音韵学史角度说,反切的产生,标志着汉族语音学的开始──从此懂得了对汉语音节做音理上的分析,把一个音节分成声、韵两个部分。
反切的改良用反切注音,有很大的局限性。这表现在3 方面:
(1)反切上下字都含有多余成分,在拼合时有一定障碍;
(2)反切上下字可用的字过多,使用的人难于掌握;
(3)有些窄韵,不得不偶尔借用其他韵的字作反切下字,造成切音不准确的弊病。
正因为早期反切存在这样严重的缺陷,所以后代人不断从各方面对反切进行改良。代表性的主张反映在下面几种书里:
明代吕坤《交泰韵》,清代潘耒《类音》。这两部书立志革除旧反切的弊病,设计反切的基本出发点是尽量使两字连读就能拼出被切字音来。他们的改良概括起来有以下几点:
(1)反切上字不仅考虑到与被切字的声纽相同,清浊一致,而且也考虑到等呼相应。被切字是洪音字,上字用洪音;被切字是细音字,上字用细音;被切字是开口字,上字用开口;被切字是合口字,上字用合口。
(2)下字尽量用不带辅音声母的字。
(3)不全用与被切字声调相同的字作反切上字。在这个问题上,吕坤、潘耒的做法不完全一致。吕坤主张以入切平,以平切入,以上切上,以去切去;潘耒主张以仄切平,以平切仄。
(4)被切字是平声字,反切下字照顾到阴阳分类,被切字阴平,下字用阴平;被切字阳平,下字用阳平。这是因为当时北方话和多数方言平声已经分化成阴阳两类。
(5)反切下字尽量减少、划一,减轻使用者的负担。这样的改良固然给人们带来很大的方便,但同时也产生了新的弊端。一定要用以元音开头的字做反切下字,而同韵的以元音开头的字毕竟是少数,这样势必找出一些冷僻字做反切下字。用难认的字为常见字做反切,就失去了注音的作用。
明清之际杨选杞《声韵同然集》。这部书作于1659年,平入二声已完稿,上去二声未成,现在存世的是平声和入声的一部分。他的改良主要有两点:
(1)减少反切上下字的字数。杨氏把所有韵归并为25类,称为“大韵”;把声纽定为31个,称为“字祖”。每“大韵”又分“宏”、“中”、“细”3类。“宏”相当于合口洪音,在“宏”声韵里确定15个字充当反切上字,13个字充当反切下字;“中”相当于开口洪音,在“中”声韵里确定21个字充当反切上字,24个字充当反切下字;“细”相当于开口和合口细音字,在“细”声韵里确定31个字充当反切上字, 24个字充当反切下字。“宏”、“中”、“细” 3类反切上下字的总和是 124个,不到《广韵》反切上下字总数的1/12。
(2)尽量选用不带声母的影喻两纽字做反切下字,有些韵没有影喻两纽的字,不得不选用晓匣等纽的字。杨选杞的改良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同时也有不足之处。因为反切上下字数目太少,有时不能不采取“借用”的方法,书中多次说“勉借”、“勉求”,甚至说“勉而又勉”。
清代李光地、王兰生《音韵阐微》和清代刘熙载《四音定切》。这两部书分别完成于1726年和1878年。《音韵阐微》作者是在满文十二字头的启发下,吸取《交泰韵》、《类音》等所有改良反切的长处而写成的。《四音定切》则是以《音韵阐微》为基础,而比它更加精密和严谨。这两部书的改良反切已经达到较佳状态了,但仍然有一定的局限性,例如韵母为[徲]、[宐]的字,就没有以元音开头的字可用,只能用带辅音的字做反切下字,因此在拼合过程中仍有扞格不入的现象。
以上各家对反切做了各种改良,始终没有达到理想境地。只有改用一套分析各种音素的符号,才能解决这个矛盾。
参考书目
顾炎武:《音学五书·音论》,中华书局影印,北京,1982。
陈澧:《切韵考》卷六,我国书店影印,北京,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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