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军士送上王平绘制的图本,诸葛亮就在桌上翻看,尚未看完,大惊失色,连连拍桌子,大声叫苦说:“马谡无知,坑害我数万大军!”左右人不明白,问:“丞相怎么这样紧张?”诸葛亮一手拿着图本,一手指着图案,皱着眉头说:“街亭只是一条道路,两侧山势陡险,只要在道路正中扎下人马,一万兵可挡十万兵,魏军就无法通过。
现在,马谡跑到山上去安营,如果魏兵一拥而到,四面困住山头,断绝我军取水的道路,不到两天,我军就乱成一团;再说,如果敌人用火攻,山上无水,我军不被活活烧死了吗?如果街亭丢失,我几十万大军断了粮草通道,连想回来的道路都没有了。这个马谡,实在糊涂!”
长史杨仪这时对诸葛亮说:“看来现在事情很紧急了,一刻也不能耽误,我愿意去代马谡守街亭,怎么样?”诸葛亮便交代杨仪,怎么安营、怎么扎寨,怎么对敌……正在商量,忽报:“司马懿已占领了街亭、列柳二处!”诸葛亮放下图本,长叹一声道:“大势已去!先是孟达起义失败,现在又是马谡丢了街亭,这次进兵中原,前尽弃!”立即喊来大将军关兴、张苞、姜维、马岱等人,一一吩咐,如何如何行动,准备撤兵回川。
各路大将领兵去后,诸葛亮所在的西城只剩了五千人马,又分出一半人去搬运粮草,自己也命军士打点行装准备撤退。忽然,一连十几次飞马报告:“司马懿率大军十五万,望西城蜂拥而来!”孔明连忙登城一看,只见远处大约五到十里路的北方,尘土飞扬,足有十几万大兵在行进,心中大惊,想道:“看来,这次只怕要冒一次险了!”
司马懿在列柳城动身时,给全体将士下了这么一个将令:“这次行动,攻击的目标是西城。西城是诸葛亮存放粮草的地方,又是南安、天水、安定三处的第一道关口。攻占了西城,夺得了蜀兵的粮草,蜀兵不战自败,又可一举收复被诸葛亮占领的南安、天水、安定三处城池,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乘胜前进。但是,诸葛亮不同一般的人,他很会用兵,凡是险要的道口,要仔细探明有没有埋伏才能前进;凡是情形可疑的地方,也不要轻易地进入,等弄清了情况才能前进……”众军士们遵照司马懿的将令,谨慎前进。
这天早晨,红日高照,天气晴朗。司马懿大军的前哨很快地便赶到了西城城下。前军将领来到城前,只见西城城门大开,从城门洞往里看去,街上有人在洒水扫地,也有三三两两的老百姓在时不时地走动,城墙上稀稀拉拉地插着几面旗帜,也看不到守城的军队。前军将领恰好是个经常跟随司马懿出征的将军,熟悉司马懿的性格,平时也非常谨慎,这时见城门大开,反而怀疑这里面有什么名堂,他命令自己的兵马,原地停下,派一个口齿伶俐的小将,火速奔到中军,将所见到的情况向司马懿报告,请示司马懿,该怎么办。
司马懿正在中军催动人马快速前进,忽听前军将领来报告敌情,说:“报告大都督,大军前头部队已经到达西城,只见西城城门大开,不见军队驻守,却见诸葛亮在城楼上弹琴作乐。因怕中了他的奸计,所以前军已停在西城城下。特来请示大都督,请大都督传令,是攻城还是不攻城?”司马懿一听小将的汇报,转念一想:“诸葛亮又在作什么怪?待我亲自去看看!”司马懿传令:“全体将士原地休息,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准随便行动,即使是蜀兵杀来,也要听我的号令行事!敢轻举妄动者,斩!”
司马懿带上跟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司马师、司马昭,纵马来到西城城前,远远地看去,果然城门大开,门口有一二十个士兵在扫地,不紧不慢地把垃圾、马粪装上垃圾车运走;从城门向里看去,街上也是静悄悄的。而诸葛亮却坐在城楼较高处,点着线香,正在弹琴。两边两个童子站着,一个童子捧着拂尘,一个童子捧着诸葛亮常年不离手的鹅毛扇子;诸葛亮却一身便装,潇潇洒洒地弹琴,似乎面带微笑,不慌不忙。看到这里,司马懿疑心大起,不由得沉思起来。
这时候,司马昭说:“父亲大人,这诸葛亮身边似乎没多少军队了,我们为什么不冲进城去,把他活捉了!”司马懿摇摇手道:“先别急,让我再看看!”司马懿再走近城池一点,听听诸葛亮的琴声,琴声悠扬,丁丁冬冬的,正在弹奏古曲《高山流水》,只觉得音韵优雅,丝毫不乱。司马懿心中一动:“如果诸葛亮身边没了军队,必定心中恐慌,心中一慌,琴声必定不稳,现在听他的琴声不急不躁,一定是有埋伏在城中!”司马懿又仔细看看城门口扫垃圾的士兵,这些士兵默不作声,埋头扫地,正好有几个士兵抬着马粪来倒,只见倒出来的马粪似乎还有热气。司马懿更加怀疑城中有埋伏。
为了进一步证实,司马懿又到其它几个城门看了看,果然四个城门情况一样。司马懿冷静地想道:我这次出兵大获全胜,第一是因为除了孟达,挫了蜀兵的锐气;第二是占了街亭,断了蜀兵的归路。但是蜀兵的实力并没有受到多少损伤,他几十万人马都还在,诸葛亮肯定有什么诡计。再说,诸葛亮用兵,从来不肯冒险,不管大小战役总是考虑得十分周到了才肯行动,现在绝对不会手中没有军队而跟我玩空城计。
假如他在城内埋伏了精兵,又在城外埋伏了援兵,我一旦进城,两军混战,首尾受敌,对我将是大为不利……想着想着,他转回身对大儿子司马师说道:“火速传令,叫大军后队变前队,撤!”司马师不解地道:“父亲,现在是大好时机,诸葛亮一定是城中没有军队了,才故意虚张声势来吓唬我们。我们一鼓作气冲进去,捉了诸葛亮,不是一件天大的劳!再说,即使是城中有埋伏,我们现有大兵十五万,怕他什么!”司马懿直摇头:“你们不懂诸葛亮这个人,他从不冒险,更不会干这样的傻事,快传令,撤退!”
于是,司马师传父亲的将令,两路军马,后队变前队,按原来前进的路线,向后撤回!
司马懿和司马师、司马昭沿武山小路撤退,没走多久,忽听得山坡后杀声连天,战鼓雷鸣,山上树林中飘出一面大旗:“右护卫使虎翼将军张苞。”司马懿对两个儿子说:“你们看,这不是诸葛亮的埋伏么?我们若不是退得及时,这时正好被他阻住后路!”传令全军,加速后退。没走到多远,忽听得侧面山谷中又是喊声连天,号炮震耳欲聋,山谷中又飘出一面大旗:“左护卫使龙骧将军关兴。”司马懿更觉得撤得有理,连忙传令:“全军火速退守街亭,不要让蜀兵占了街亭!”
郭淮在列柳城告辞了司马懿后,立即和曹真联系,分头去追赶逃跑的蜀兵。曹真从郿城出发,走到一处山谷,事先埋伏在这里的姜维、马岱冲出,先锋陈造为马岱所杀。曹真无力战胜蜀兵,只得退回。蜀兵也不追赶,连夜奔回汉中。郭淮领一支兵马从箕谷道来追蜀兵,也被事先埋伏在这里的赵云大杀一场,损失了一个先锋苏顒。这时,郭淮和曹真才明白了古人说的“归师莫掩,穷寇莫追”的道理,只有司马懿的军队没受损失。两天后,蜀兵全部退走。司马懿再到西城,找来当地居民一问,才知道当时果然是一座空城。诸葛亮从不冒险,却在万般无奈时冒了个大险。司马懿苦笑道:“诸葛亮这个人真叫人捉摸不透,我怕斗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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